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咕

琴男爱好者

【花歌】宝贝要被猪拱了?(九)

裴霖坐在书桌前,案上的医书大大咧咧地摊开着,它的主人却没有将目光分给它半分。凤九歌自从那日不告而别,就再没给他寄来半个字,当时凤九歌并未将话说得明白,他实在是放不下心。正胡思乱想的时候,突然传来叩门声,裴霖连忙站起来,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门,看清门外是谁后有些失落。这人他并不认识,也无所谓他是谁,反正不是他的九歌。

“你就是裴霖?”那陌生的青年男子开口道,声音清澈。

裴霖皱了皱眉,后退一步欲要关上房门,却被那人伸手拦住,只得不耐地说道:“我早已不再出诊,万花谷名医众多,何必来烦我?”

“他们可不是凤九歌的朋友。”

裴霖瞬间变了神色,连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少许:“九歌怎么了!”

凌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样子,又想到阁中受刑的队友,抿了抿唇,道:“让我进门细说。”

“请。”裴霖略略弯腰,十分郑重地将凌卅邀进屋内。

凌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,又大致将韩非池与凤九歌的计划说了一遍,裴霖听到凤九歌要以身涉险,脸色煞白,也无暇顾及凌雪阁中人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,恨不得立刻赶到杭州去。

裴霖拱手向凌卅道谢,却被凌卅拦住:“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,若要道谢,若有缘见到他你再行礼不迟,不过他愿不愿意接受,就两说了。”

何况,他的消息到底有些滞后了。凌卅默默在心底估算了下时间,他收到消息时凤九歌已经启程,微山书院距杭州城又不远,再加上他赶来广陵邑和裴霖往杭州城赶的工夫……若是凤九歌真有什么不测,裴霖大约能赶上收个尸。

裴霖略一蹙眉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常用动作,便明白了:“是九歌从前提到的凌方么?”

“是也不是。”凌卅答道,随后不顾裴霖的追问,转身拉开房门径自离开了。

裴霖驾快马到杭州时,才想起凌卅并未告知他凤九歌会在何处落脚,只得先去长歌门建在杭州城内的书院碰碰运气,从前他两人在杭州游玩,往往在此地借宿。杭州城风光极好,凤九歌特地在这里挂了个虚衔好随时留下一间房间。如此想来,长歌门对他实在是极好的。

这杭州城他往昔来时总是风和日丽的,今日却不同。他冒着大雨跌跌撞撞地跑进书院的时候,才想起入城之时就已经见到乌云密布,风也较别的地方更大一些。他从前分明因细心谨慎颇受药王赞赏,偏偏为情所困至此。

他站在门廊下,斟酌着如何与看门人解释来意。看门人只当他是过路人来避雨,也不管他。正在这时,院内一扇门打开,一位身姿挺拔的先生撑着油纸伞率先出门,身后一群小童鱼贯而出,大雨倾盆,雨丝有些掩了视线,裴霖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,方才辨认出先生手上的油纸伞,分明是他亲手所制又赠给凤九歌的那柄。

他浑身上下被雨水浇透了,如此狼狈,凤九歌又在带学生,绝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九歌,可……

裴霖不知从哪里来的火气,径直上前拦住了那一队师生。眼前突然多了个人,凤九歌抬眸认出来人,随后向前一步将伞遮在了裴霖头顶。

“先让我把这些孩子送回去。”凤九歌低声道。

裴霖还做不出在一群小童面前失态的举动,却也并不让步:“我随你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直到两人缓步走回凤九歌的房间,裴霖都没有再和凤九歌说一句话。

还是凤九歌走到书桌前点燃了灯,才开口打破沉默: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?”

裴霖闭了闭眼,并不说话。

“你身上衣服还湿着,先换上我的吧?”凤九歌并不介意,又问,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因为将伞倾向了裴霖,衣衫也湿了半边。

裴霖依旧默不作声,跟着凤九歌,看着他弯腰从窄小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常服,他衣裳半湿,贴着肌肤,显得腰身更细。

“九歌。”

“怎么了?”凤九歌看向他的眼睛,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可亲。

裴霖一手撑在墙上将凤九歌困在衣柜与他身前的方寸之间:“你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都不告诉我?”

“你怎么知——”凤九歌瞳孔微缩,吞下了后面的话,若无其事地说,“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,什么事都没有么?”说完后,伸手推了推裴霖的胸口,示意他让开。

裴霖并不后退,反倒咄咄逼人道:“如果有呢?你要我怎么办?你将自己置身险地的时候有想到过我吗?你心里有过我吗?”

“我出事了也绝不会牵连到你。”凤九歌抿了抿唇,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。

“凤九歌,我想要的不是这个。你不是向来善于揣度人心么?怎么今天开始装傻充愣了。”裴霖听到他这样撇清干系,心中无名火更盛,冷笑一声,也不顾自己在说什么,脱口便是伤人至极的话。

“阿霖你……”凤九歌一时有些难以置信,他多年前的确有八面玲珑的名号,但裴霖与他相交数载,如何不知他最厌恶别人这么说,今日听到这句话从裴霖口中吐出来,无异于当头一击。

裴霖说完便后悔了:“是我失言,我一时气急,抱歉。”

凤九歌轻轻叹了声气:“我也不该那么说的。阿霖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“你明白什么?对友人动心令人不齿的是我,为一己私欲抛却半生所学的是我,你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凤九歌,又想说什么来断绝我的念想?”

凤九歌听他箭雨似的说了一串,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,一时气急,一手按住裴霖的后颈迫使他低下头来,仰头亲了上去。

裴霖呆成了一个木人,半晌才缓过来,怒气消了大半,期期艾艾地问他:“你这……这是何意?”

“你不是清楚得很么?”凤九歌一指勾住他湿淋淋的发尾缠绕在指尖,垂眸避开了他的眼神,原本因淋雨受寒而有些发白的面上不知何时泛起红晕,裴霖伸手抚过去,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灼热。

他有些茫然,凤九歌的手正搭在他的腰间,泛着水光的唇刚刚亲过他,这似乎确实是梦中才能见到的场景。他应该是在做梦吧?这么想着,他放开凤九歌,同手同脚地走到床边躺下了。

“阿霖?”凤九歌呆了一瞬,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,连忙走到床边拉住他的手要让他起来,“你衣服都湿透了,先换上干净的衣服。”

裴霖翻了个身挣开他:“别吵我,我要醒了去找九歌,他还在杭州,危险得很……”

凤九歌没明白这是在说什么,忽略了前面的话,解释道:“我就在这里,我没事了。”

裴霖才不管他:“你不是九歌,你是梦。”

“我不是。”说完,凤九歌掐了一把裴霖的腰。

“嘶……”裴霖这才翻身坐起来,“你下手也太重了。”

凤九歌没理他,盯着床上的水渍有些恍惚:“今晚怎么过夜?”

“我……”裴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一时语塞。

“这里可不是客栈,能换房间的。”凤九歌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,提前堵住了他的嘴。

裴霖恹恹道:“我睡榻上。”

“你身上还湿着呢,别明日着了凉,想回广陵邑也不能了。”

裴霖突然打起了精神,问道:“对了,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杭州,做完事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广陵邑?”

“我昨晚去的,今天早晨睡过了,索性躲在书院帮人带一天学生。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?”

“一个凌雪阁弟子告诉的我,说是那个凌方要他转告的,听他话里的意思,‘凌方'应该是个假名。”裴霖说。

“凌雪阁啊……”凤九歌若有所思。

“先不管他们,我好累了,九歌。”裴霖才不想让他想凌方,眼珠一转,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。

“你去睡床的另一边,我在榻上过一晚就是了。”

“可是你也淋湿了,你和我抱在一起睡吧,我不会动手动脚的。”

“……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,抱着我,还不会动手动脚?”

裴霖拖长了尾音,不依不饶道:“九歌……我听到他说你自己涉险真的要吓死了,可我又对你生不起气来,我憋了一肚子气,你亲我一下就烟消云散了。”

凤九歌还以为糊弄过去了,听他这样,认命地抬起手认输:“我错了,绝没有下次了。”

“那你帮我换衣服。”说着,裴霖张开双臂,乖乖看着凤九歌。

凤九歌不自觉后退半步:“你进度是不是太快了?”

裴霖歪头对他笑:“因为这些都是我想了很多年的事啊。”

凤九歌脸变得通红,匆匆转过身去:“我睡了,你也早睡。”说完吹灭了灯,屋子里顿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
要不是他把床弄湿了,今天就可以睡在一起了。裴霖叹了口气,认命地换了衣服躺下。

“九歌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还没有说喜欢我。”

“你不是累了吗?话这么多。”凤九歌越说声音越小,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却听得真切。

裴霖裹紧了被子闭住嘴,不再说话。杭州真冷,比九歌的话还冷。

“好了阿霖,睡吧,我也喜欢你的。”

裴霖紧紧抿起的唇骤然放松,咧出一个无人看见的傻笑。

第二天,两人结伴回了广陵邑,裴霖退了房,搬到凤九歌家里的当天,裴霖研墨,凤九歌提笔写了春联。年后,门中传来消息,说那人已被押进了大牢。凤九歌看完随手将信纸烧了,继续听裴霖规划他们未来的医馆。

“你喜欢江南,我们就在扬州城里买一间铺面,也省得再搬家,如何?”

“随你喜欢。”

“你说你要陪着我悬壶济世,怎么又随我了?不过我越想越觉得在扬州城不错,你若是哪天起不来,中午我也能快快回来找你。”裴霖越想越觉得不错,连忙将这条写在了纸上。

凤九歌一拍桌子,气急败坏道:“裴霖!”

“哎,你又想到哪里去了。”

“你想到什么我就想到什么。”凤九歌瞪了他一眼。

裴霖无辜地看向他:“九歌,你之前不是这样的,你之前嘴很甜的。”

凤九歌嘟囔一声:“嘴甜有什么用。”

“嘴甜多有用啊,我每次一听你喊郎君,本来觉得累都又充满力气了。”

“你有病。你先给自己治吧。”凤九歌说不过他,干脆转过身,眼不见为净。

“我没病,我只是喜欢你,也算有病啊?”裴霖厚脸皮地凑过去,下巴垫在他肩上,亲昵道。

“花言巧语。”凤九歌哼了一声,却也没让裴霖离开。

裴霖在他颈间蹭了蹭:“我可没有九歌之前会说。九歌那天说,一辈子都会提灯等着我。”

“我可没这么说过。”

“你在心里说了,我听到了。”

“你住在我心里啊?”

“对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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